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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土地打交道的農耕生活,促使人與自然締結最質樸、親密的關系。與土地親近,遵循四時八節之序,元氣飽滿的狀態,是人心不愿輕易丟棄的精神財富。尤其對于快節奏,容易感到壓力和焦慮的人來說,無疑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?;蛟S,這是每年春節假期,吸引人千里奔赴回鄉的重要原因。
隨著傳統農耕時代的漸行漸遠,尤其是城鎮化、工業化進程的加快,圍繞土地而生長出來的一整套勞動、生活方式也都在悄然改變甚至消失。不過,那里曾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的民俗風情,沉淀著幾代人的艱難、苦難、努力以及歡愉,卻值得在記憶里回想。它提醒我們,要更加懂得敬畏和感恩養育過我們的鄉土。
于是,有人用文字記錄下人們做過的農活,跑過的田埂,吃過的飯菜,童年眺望過的戲臺,歡度過的日子。通過文字、文學的打撈,我們得以回望緩慢靜謐、四時有序的鄉村歲月。通過閱讀,親近那些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故園農事。由廣西人民出版社重點打造的“中國鄉存叢書”深受關注,該系列著眼鄉村舊器物、飲食、農事、節慶等,旨在為一個時代保留一份鄉土記憶。目前叢書已推出《瓦檐下的舊器物》《一個村莊的食單》《故園農事》《節慶里的故鄉》等多部著作。2022年冬,何永洲的《生產隊》和黃孝紀的《老家什》,作為該系列的第五、六部推出,后續還會推出《莊稼人》《兒戲》等。
呈現傳統村莊的喜怒哀樂
出生于1969年的湖南作家黃孝紀,故鄉在一個叫八公分的小山村。這個小山村位于湖南永興、桂陽、郴縣三縣交界處。那是被群山圍繞的偏僻一隅,山嶺郁郁蔥蔥,江流碧波蕩漾,田野土地肥沃。在這一方水土,黃孝紀度過了他難忘的童年和少年時期,直到因為考學離開家鄉。2005年,武廣高鐵動工修建。因為鐵路線南北貫穿而過,八公分新村異地而建,全是裝修一新的樓房,大多三四層,與城鎮小區無異。那些曾為幾代人所熟悉的舊時的鄉村器物,也漸漸被遺忘,漸行漸遠,消逝在歲月深處。
在《節慶里的故鄉》,黃孝紀講述故鄉春、夏、秋、冬四季的40種鄉村重要節慶習俗,讓讀者看到一個傳統農耕村莊,是如何通過節氣表達生活喜怒哀樂的;在《故園農事》中,黃孝紀記錄了犁田、雙搶、交公糧、采藥草、摘油茶、放牛、養蜂、打鐵、補鍋、彈棉被等近60種農事;在《一個村莊的食單》中可以看到70余種南方鄉村家常食物的描述,稱得上是一個舌尖上的南方鄉村,再現了南方村莊的炊煙歲月;在《瓦檐下的舊器物》中,則可以看到近百種鄉村舊器物。全書按照空間順序分為六輯:臥房、灶屋、廳屋、巷子、禾場、田野,由近及遠,同時這也是農人一天的勞作路線。
記錄一幅生產隊生活全景圖
《生產隊》由生產隊時期的親歷者、作家何永洲著。何永洲是湖南永興縣雷公仙人,他是60后,成長于生產隊時期,并參加過生產隊管理,對那個時期的生活非常熟悉。他在通過考學走出鄉村、定居城市后,因為愛好文學寫作,一直筆耕不輟,成為一名著作頗豐的作家。他在逾花甲之年,拿起手中之筆,最真摯、最真實地記錄親身經歷的在故鄉雷公仙生產隊的那些人、事、日子,為我們留存一段珍貴的文學記憶。
書中,何永洲從“那人兒”“那事兒”“那日子”三個部分娓娓道來,在一個又一個真實、樸實的故事中,展開了一幅生產隊生活的全景圖,把生產隊那些人、事、日子鮮活地呈現在讀者面前。從衣食住行,到休閑娛樂,《生產隊》回憶了那個年代的生活,如隊員們集體在夜校掃盲、生產隊逢年過節殺豬分肉,還有月夜捉泥鰍、呼朋引伴趕集、跨村反復看同一部露天電影的小樂趣等??傊珪轿欢终鎸嵉卦佻F了那段已遠去的生產隊生活,給已逝去的生產隊時期留下了一份可貴的記憶。何永洲截取的一個個故事,也是生動而具有代表性的橫剖面,描畫了生產隊人、事、物的具體形象,亦為鄉土研究者了解當時的經濟、文化生態,提供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樣本。
以家鄉為樣本細膩而深情地描述
在傳統農耕時代,世世代代的農人為了生產和生活,創造了許許多多的日用器具。這些器具,大多是手工制作而成,盡管簡單粗糙,卻是一方鄉土的寶貴財富,是農人無比珍惜的家什。在《老家什》一書中,黃孝紀以八公分村為樣本,以上世紀七十至九十年代為歷史背景,選取鄉村常見的60余件老家什為寫作主角,按照其使用功能,分為勞作、炊飲、起居、村俗、公用五輯,對老家什進行了全面而系統、細膩而深情的描述,為讀者一一講述它們背后的那鄉、那人,還有那純樸而溫暖的故事。
在黃孝紀筆下,鄉村生活是那樣生動、有趣,鄉人們用到的家什用具也多種多樣,有勞作時用到的鋤頭、斗篷、蓑衣等;有家家戶戶每天都要用到的諸如打掃房屋的高粱掃帚、擔水挑籮的棕繩、門上的掛鎖,還有專門人員會用到的比如獵戶的鳥銃。在故鄉的灶屋,容納著眾多的老家什。圍繞方正的大磚灶,除了兩條寬板長凳之外,還有灶桌、碗柜、接手板、水缸等大件什物。至于火鉗、菜刀、油糍粑燈盞,乃至碗筷缽子、油鹽罐、砂罐、湯罐、腌菜甕,諸如此類就更多。讓本就局促的灶屋,顯得愈發逼仄。“不過,因為有父母親在,有那一灶紅紅的柴火在,有那些粗茶淡飯的香氣在,這煙熏火燎的小小灶屋,曾是讓我身心最溫暖的地方?!秉S孝紀寫道。在《斗篷》篇,他寫鄉人春季插秧的時候,碰上下雨,為不誤農時,每人都會頭戴一頂斗篷,穿梭在青綠田野,溫馨而美好。在《撐架》篇,寫了作者故鄉有一個習俗,老房子拆掉前要把柴火灶里面的鐵撐架“接走”,房子被拆了,連接作者和已過世父母的紐帶仿佛也斷了,撐架便成了作者懷念父母的寄托。
華西都市報-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
(《華西都市報》 2023年01月20日 A1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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